2018年7月10日

構成我的學姊,K

1.
最近一口氣補了西尾維新的物語系列作品,看到終物語這部的時候,劇中人物老倉育對主角的一段質問,讓我思考了很久。

她說:[你什麼都不記得,自己是由什麼構成的都不知道。]

那是一段開啟主角往從前記憶探索的劇情,關於他從前所經歷但忽略遺忘的,自己身旁環境的歷史。

是什麼讓我們成為如今的樣子,如果我們都是由某些事情所構成的?



2.
剛好今晚和朋友聊到了大一時喜歡的女生,談到所謂的遠距離,現實和遙遠的感情選擇之類的,讓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。

那是在我剛開始就讀台藝,在學程中心當工讀生時的事。

學程中心是學校裡處理教育學程事務的單位,也就是讓學生接受教師資格訓練,舉辦課程研習,協助與申請實習教師資格的地方。

當時我接觸到的事務其實並沒有很多,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工讀生,就是搬東西跑公文整理一些資料,處理一些雜事。

說到處理資料,有件工作是要整理實習老師們的履歷,需要重複確認所有人的資料是否有誤,然後將文件一個個分類整理好給所屬的導師班級,或是各自從屬的實習學校。

那些資料上基本會有實習生的在校系所,所屬的教師專長,學程中心的成績和課程紀錄,然後就是名字和小張的畢業照。

在數百份的文件裡,我只對其中一份文件裡的畢業照有印象,那就是K學姐。


3.
我承認我在整理她的資料特別仔細,需要寫字或是黏貼什麼資料時也會特別整齊正確,在那個單調的打工事務裡,K學姐的文件對我來說是唯一的亮點。

因為K學姐,讓當時還很怕生的我嘗試跟主管們聊天,為的就是打聽關於K學姊的任何事情,想知道她給人什麼樣的印象,大概多久會回到學校一次。

只是因為一張畢業照,只是覺得可能會見到的一個人,讓我那時候的個性開始有了些改變。


4.
K學姊在校時就讀音樂系,當時正在高雄的學校實習,印象中一個月會返校一次參加研習,於是我期待著每月一次的教師研習,期待著能夠見到本人。

時間真的是很容易讓人混淆的概念,那時等待的一個月時間,以現在的體感來說大概有一年那麼長。

但是終於,在那個月某一天的下午,K學姊她走進了我所屬的辦公室。

K學姊長髮,是高挑的女生,以小學生的構成來講,她應該是會當某個班級幹部的人,身邊總是會圍繞著不少人,老師會點名她誇獎的那種好學生。

雖然這裡沒有特別形容外表,但她肯定是多數人會認可的漂亮女生。

我記得那時只是故作鎮定的繼續手上的工作,沒有特別多去看她,直到她和主管聊完天離開時,主管特別提醒了我一聲,她是K學姊。

我知道,當時我對主管這麼回答。


5.
我與K學姊的認識過程相當地緩慢,畢竟一個月只有一次的機會,而且幾乎都只有那種擦身而過的時間。幫忙搬東西,回答工作上的問題,電梯口遇到幫忙按個樓層電梯,都是相當簡單或者幾乎是零的互動,但那已經讓當時的我非常開心。

那之後過了半年,還是一年我不太記得了,K學姐實習課程結束,終於到了她最後一天返校的日子。

那天課程活動結束的時候,下著雨.....不是戲劇效果,是真的當時有在下雨。我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,看到了正走出大樓的K學姊,於是我拿著傘追了出去。

我好像是說,這是學姊最後一次回學校了,我想送妳出校門。於是我跟她一起撐傘,走到學校外面,還陪她一起等了公車。

那段時間裡我說了從第一次看到照片,就注意到了K學姊這個人,還有雖然我對她一點都不了解,但還是請她加油之類的話語。

很沒有什麼的告白,頂多只是說明了對K學姊很有好感,但最後還是有在她上車前,得到了即時通的連絡方式,還有書信的郵件地址。

在那之後我們開始有聊天,有寫過幾次信。

以正常的戀愛故事來說的話,接下來可能會發展出一點什麼,但是K學姐當時有男友,而且我跟K學姊的距離是台北到高雄,當時高鐵才正要蓋而已。

我只是一直把那個喜歡的心情放著,覺得反正學姊有男友也不會喜歡我,只是當個聊天傾訴的對象,偶爾分享著一些事情。

現在想想,覺得那種反正不會被喜歡上的心情,應該也是一種狡獪吧。


6.
在和學姐通訊過了一段時日後,我交了一個女朋友,當時還在網路上寫了關於女朋友的文章。

沒想到的是,K學姐看了那個文章,然後告訴我說,她以為我會一直喜歡著她,等她。

我幾乎忘了當時是如何回應K學姊的,只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事情,覺得在那之前還跟她聯絡的我,像是個人渣。

但我以為那只是單純的好感,只是一種不可能會成現實的喜歡,所以僅止於好感程度上的,對於一個人的喜歡,那不會進展到追求,甚至覺得自己連追求的起點在哪都不知道。

但我感覺到K學姐傷心了,她驚訝的不可置信地質問,那讓我一直覺得總是優雅的K學姊,她像是被傷害然後失去平衡的樣子,我一輩子都忘不掉。

那讓我感到痛苦,而當時交往的女友也沒有維持了很久就分手,原因是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。


7.
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,我已經有好幾年不曾再想起那件事。

我最單純的喜歡是發生在那年,覺得自己醜陋和所有的一切有多麼荒謬,也是在那一年。

我不曾再見到K學姐,也不曾再連絡過。

至今我仍然不知道,K學姐是在什麼樣的狀態下告訴我那番話,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對我的喜歡,甚至不知道她認為我應該等她的理由是什麼?

但我在那之後就變得特別怕傷害到人,覺得我寧願多一點耐心去對我喜歡的人,也不要讓對方有可能失望,有可能傷心。

或許我當年只是被心血來潮講了那些話,K學姊的人生裡甚至對我幾乎沒有任何回憶,但我永遠記得她傷心的樣子。

我不願意再見我身邊有那樣的人,寧願我有被辜負的可能,但我也不想再辜負任何一個人。

那像是一種束縛,一種詛咒讓我壓抑著自己,但我也願意。

我終於想起來是什麼,構成了我現在這樣的人,以後會不會改變我不知道,但至少我現在清楚知道它從何而來了。

關於我的構成,與K學姊。